傅诗琪慢吞吞地进了客厅,傅诗琳第一个看向她,毫无悬念地开口嘲讽:“哟,我们家新娘子回来啦?”傅诗琳从沙发上一跃而起,夸张地跳到傅诗琪面前凑近了上下打量她,说:“可我看你怎么脸色不太好?一点也不像新婚的状态,莫非……不和谐?诶你告诉我没事的,自家姐妹,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呢,对不对?”

面对她的欺近,傅诗琪下意识地退开半步,她总是很怕傅诗琳,每当她靠近时,傅诗琪总会莫名心慌。她轻声否认:“不是的,没有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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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时琛正仰面靠在沙发上双手高举着手机发信息,飞快地输入完毕后,他才坐直身子,随手把手机揣兜里顺便翘起二郎腿补刀:“什么不和谐,依我看,怕不是我们家新娘子一晚上独守空房了吧?”傅时琛有一双和傅太太如出一辙的吊梢眼,此时正斜睨着傅诗琪,精明的目光意味深长地一闪,“你老实告诉二哥,这要是真的,二哥替你教训那小子去。”

向来话少的傅时瑜难得加入了对话,他假装呵斥:“你小子别乱说啊,什么独守空房,说的好像没付出去找女人了似的。我看顶多就是分房睡了,是不是啊妹妹?”

“没有的事,我和诗琪感情可是好得很呢!”

突如其来的清越嗓音惹得在场所有人纷纷侧目,却全都呆愣当场,尤其傅诗琪,那眼神就跟看怪兽没两样,而刚巧傅利凌洗完脸出来,一见了来人,惊讶之余脱口而出:“伯贤你怎么来了?”

边伯贤提着礼品袋不紧不慢地踏进客厅,礼貌地向所有人问了好,才回答傅利凌道:“抱歉爸,早上公司忽然出了点急事,我赶去处理了一下,这才来晚了。”从进门起,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傅诗琪,这会儿径直走向她,柔声问:“怎么也不等我?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回家的吗?”他听似在埋怨,然而话语间满是宠溺,说话间他甚至还轻轻拉起她的手腕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搂住,见她只是傻傻地瞪着一双大眼睛望住他,于是边伯贤加重手上的力道越发搂紧她,担忧地问:“怎么?生我气了?”他忽然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凑到了她耳边,那样子,像极了他正在亲吻她,而从在场所有人的角度看来,也的确如此。

一时间,刚才还争相嘲讽她的兄妹三人瞬间住嘴,不再说话。

然而只有两个当事人清楚,边伯贤并没有亲吻她,而是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嗓音说:“表情自然点,不然露馅了。”

傅诗琪也想表现得自然点,可她实在太震惊了,她压根就没想过边伯贤会来,以至于她此刻的表情才会几近失控。为了不露馅,她索性低下头看着边伯贤的胸膛,起伏的胸肌在衬衫内若隐若现,她忽然脸红,于是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几分娇羞,而她不说话的样子倒真的像是在赌气。边伯贤趁势赶紧说:“对不起老婆,别生气了,我早上不该扔下你去公司,你不理我也是应该的,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,原谅我吧,好吗老婆?”

傅诗琪的心跳得很快,他离得她这样近,近得呼吸可闻,他的气息拂在她的头顶,痒痒的、热热的,搅得她心都乱了。她甚至连思考能力都丧失了,只能木然地点点头,然后任由他搂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。

边伯贤这时提着手里的袋子走上前,说:“这是给大家的礼物,我让诗琪先带来的。我看还放在外面,就顺手拿进来了。”

“哎呀,是我疏忽了,刚才手忙脚乱的也没顾得上。”傅太太适时出现接过边伯贤手里的礼物,熟练地推卸责任,“诗琪你这孩子也是,提不动了就让你哥哥们帮你啊,怎么能把礼物放外面?”

傅诗琪不说话,边伯贤但笑不语,他未置可否地看傅太太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茶几上,傅诗琪感激地看向边伯贤,他也刚好看向她,然后不着痕迹地朝她眨眨眼。

不过一个心照不宣的对视已经让傅诗琪心猿意马,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一搐,然后开始变得狂跳不止,她的脸颊又一次不可控制地烧烫着,一路烧到了耳后根,她担心边伯贤会看出端倪,可他已经回过头去了。傅诗琪终于松了口气,却又不明所以地失望,摊开掌心,全是汗。

“哎呀,你这孩子,那么忙还特意赶过来我们已经很高兴了,还带什么礼物啊。”傅利凌笑眯眯地凑过去,明明是同样的礼物,由边伯贤拿出来,傅利凌瞬间换了副嘴脸,他顿时眉开眼笑地接过贴有他名字的礼盒,打开一看是袖钉,不由笑起来:“没想到你这孩子还挺细心,你怎么知道我平时最喜欢收集这玩意儿的?”

“这是诗琪挑的,她说您喜欢。”

边伯贤自然地开口,很明显,傅利凌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神一黯,可毕竟在边伯贤面前他也不能把失望表现得太明显,只能假笑着说:“那也得你愿意掏钱买才行啊,谢谢你啊伯贤,你有心了。”

边伯贤刚要说这钱也是傅诗琪掏的,眼角忽然瞥见傅诗琪正紧张地望住他,他立刻会意,只说:“您喜欢就好。”

“喜欢,当然喜欢,女婿买的,我还能不喜欢吗?”

一旁的傅太太见傅利凌一副喜滋滋的样子,半是嘲讽半是开玩笑地说:“你看,这不就享到女婿的福了吗?看把你高兴的,嘴都要咧到太阳穴了。”

傅利凌当然听出了傅太太语气中的酸味,毕竟傅诗琪不是她的女儿,所谓的享女婿福说到底跟她没什么关系。傅利凌有点心虚,正不知道该说什么,边伯贤适时将傅太太的礼物递到她手中,“这是给您挑的,我不是很懂这些,听诗琪说这款香水是您常用的牌子,香水瓶是这次新出的夏季限量款。”

傅诗琪倒不想边伯贤竟对这款香水了如指掌,再看了看傅太太,似乎对这个礼物很满意,她又看了眼傅诗琳他们,正各自含笑拆看自己的礼物,这才如释重负。

刚好佣人们来请他们用餐,傅利凌招呼大家去餐厅,众人依次落座。

午餐主要吃的是日料,大家随意闲聊,不时谈论着昨天婚礼上的细节,边伯贤顺势向傅利凌道歉:“抱歉啊爸爸,昨晚我和诗琪都没来得及和您打个招呼就先离开了,实在是因为我那几个老同学太会闹腾,我怕被他们缠上,这才带着诗琪提前逃跑了。”

傅利凌听了,一改刚才为这事大骂傅诗琪的样子,浑不在意地摆摆手,大度地说:“就这么点小事,反正宴席都散了,走就走吧,要什么紧呢。”

几道开胃前菜吃得差不多时,厨房端来一大盘刺身拼盘置于长桌正中央,傅利凌说:“天气热了,怕你们都吃不进太油腻的东西,主餐就挑了生鱼片,也不知道伯贤你爱不爱吃啊?”

“我很喜欢吃。”边伯贤有意顿了顿,才又说:“第一次见诗琪的时候吃的就是日料。”说完,他意有所指地偏头看向傅诗琪,她似乎没料到他突然这么说,不过匆匆瞥了他一眼后再度低下头,仍旧用筷子戳着自己面前盘子里的玉子烧,嫩滑的鸡蛋被戳得七零八落,她要隔好久才会挑起一小块放进嘴里。

傅诗琪早饭没有吃,胃里空荡荡的,才刚吃了几口前菜,都是冷冰冰的,没一会儿她就开始胃痛,好在痛得不怎么厉害,只是隐隐的腻在肋下,总让人在意。

生鱼片端上桌的时候,她望了眼剔透的鱼肉,薄薄的几片整齐的铺在冰面上,忽然就想起了刀俎下的鱼肉,只能任人宰割。这下她彻底没了食欲,索性放下筷子捧着茶杯喝茶,眼前忽然明灭交替,盘子里竟多了片三文鱼,还是她喜欢的中肚。边伯贤的嗓音紧随其后:“别光顾着发呆,吃东西。”

傅诗琪怔愣地盯着盘子里多出来的生鱼片,胃里狠狠抽痛了一下,她并不想吃,可这是边伯贤特意夹给她的,她只好慢吞吞地重新拾起筷子。剔透的鱼肉浸润在酱油里,却沾到了酱料碟里没搅开的芥末,她没注意,一口放进嘴里,呛辣的感觉直抵喉咙口,并瞬间顺着鼻腔窜进脑门子里。泪水很快漫出来凝聚在眼底,嗓子里更像是有万千只虫子在啮咬,又痒又痛,她下意识地想咳嗽,却拼了命地忍耐,眼泪不停地掉下来,额头上全是汗,脸也憋得通红,想喝口水压一压这股呛辣感,偏偏杯子里的水都喝光了,只好继续绝望般忍着,双手紧紧攥着拳头,指甲嵌进了掌心也不觉得疼。

一旁的边伯贤很快察觉了她的异样,“怎么了?呛到了?”他关切地问。

她捂着嘴,点点头,又摇摇头,想赶紧对他说自己没事了,她实在不想引起注意,可一开口库,咳嗽却再抑制不住爆发出来。边伯贤拿过她手边的空水杯替她倒了杯水递到她手里,她一口气喝掉大半,他伸手抚着她的背,问她:“现在好些了吗?”

“嗯……”她艰难的应着,可她其实还是很想咳嗽,却还是本能地忍耐着,她偷偷看了眼傅利凌,很快神色慌张地垂下头。边伯贤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,目光刚好捕捉到傅利凌正满脸嫌弃地瞪着傅诗琪,很明显是在责怪着她。

怪不得她要忍着呢,怎么在这个家里傅诗琪连咳嗽的资格都没有吗?她在这个家里到底是怎么生活的?咳嗽这种事能忍得住?边伯贤忽然觉得生气,他对着傅诗琪脱口而出:“别忍着,想咳就咳出来。”

傅诗琪像是忽然受到了惊吓,瘦弱的身子猛地一震,她抬头仿佛乞求般望住她,湿漉漉的眼睛里是忍着咳嗽翻出来的泪水,可她还勉强说:“没事……我已经好了……”一边说,一边还在偷偷看傅利凌的脸色。

边伯贤故意侧过身挡住她的视线,重新给她倒了杯水塞进她手里,“喝点水吧。”他叹了口气,不再说什么了。

吃了午饭,又略坐了一会儿,边伯贤就带着傅诗琪离开了傅家。坐到车上的时候,傅诗琪下意识地松了口气,望着在反光镜里逐渐倒退的傅家别墅,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,如果可以,她再也不会回去了,多好,她终于用结婚的方式摆脱了他们。尽管这个办法并不十分地明智,但这是她能想到的,唯一名正言顺的办法了。

何况,结婚并不坏,尤其和边伯贤结婚。若抛开他并不爱自己这件事,那就更完美了。

可人生本就无法尽善尽美,她明白这一点,所以她已经很满足了。她试着这样安慰自己。

傅诗琪心情变好,难得主动开口:“谢谢你啊。”她笑着看向边伯贤,“谢谢你今天能来。”还有,她没敢说出来,谢谢他对她的照顾,谢谢他在那些人面前给足了她面子,哪怕是假装的,她也很感激。

边伯贤正专心地在开车,阳光很好,照在他的侧脸上,仿佛一幅画。车里开着冷气,丝丝海风的气味拂到脸上,吹动边伯贤额前的碎发抵在了眉间。他像是并不在意般淡淡道:“不用谢我,就当是我昨晚擅自离开的赔礼吧。”

一句话,轻轻松松将她再次推开到那个不远不近的距离,中间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。

傅诗琪已经习惯了,甚至习惯到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起伏,连带着还能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:“对了,你真的好厉害,你怎么知道我给傅太太买的香水瓶子是夏季限量款的?”

边伯贤愣了一下,有些犹豫是不是该说实话,最后到底说出口:“因为子瑜用的就是这款香水,所以我知道。”

车厢内,出风口的冷气拂过衣袖,窗外的艳阳,是那半夏微光。

灼热又隐秘,不偏不倚,刺痛了她的心。

未完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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